【貂锟】直到那天我的头上长出猫耳

 

喜欢上你的我,一定是笨蛋吧。

 

 

从昨天开始,钱锟的状况就一直不太好,胃部绞痛,持续的低烧,整个建筑里的人几乎都忙乱起来,但医生为他检查一番后,又说不出个所以然,只好告诉负责照顾他的人,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。

钱锟躺在柔软的垫子上,垫子被放在笼子里。笼门大敞着,钱锟蜷缩在角落,目光落在那处世界的空档上,轻轻动了一下,让自己躺得更舒服。原本李永钦和他同住一个笼子,可惜因为钱锟的病痛,他被安排到了别的房间,否则这时,钱锟还能和他说说话,打个趣,比如说——

“他以为门开着我就会逃走,我偏不!我才不要和他想得一样。”

医生被请到会客室,人群也就都跟着走了。窗外是清新的叶子和暖暖的太阳,钱锟忍过一波疼痛,撑起身子坐起来,把头靠在铁栏杆上。栏杆很冷,缝隙不大不小,刚好够他伸出一只手臂。刚来的时候,他不住在这儿,这儿原本只有李永钦一个人,垫子上满满的都是他的味道。钱锟忽然想起那个属于自己的小笼子,粉红色包漆的铁丝编制的,空余很大,他可以把半个身子都探出去。有一次钱锟略使了点劲,笼子破开一个大洞,他就那么掉了出去,来到笼子外面。他岔着腿坐在笼子旁,像一只真正的猫儿一样,就那么一直坐着,一直等到金道英回来。

“小锟?你怎么跑出来了?这样不乖哦…”

金道英抱起轻轻的他,像抱起一片树叶。

后来他就被送到这里,与李永钦同住,原因大概是因为,金道英觉得他俩都是猫,同类之间比较好相处。不过猫咪也是会划分地盘的,新来的钱锟自然被李永钦欺负地很惨。可是钱锟没什么感觉,他还是照样缩在角落里,一边晒太阳一边捡些闲话同李永钦讲。有一次李永钦被他惹烦了,冲着他就是一顿大吼:“你还有没有点自尊心啊!长了猫耳朵就要去讨好别人吗?你知不知道没人会真心对你好?你这样很可笑!”

彼时钱锟正对着送来的小鱼发愁,他不怎么喜欢吃鱼,反而很喜欢吃牛肉,可惜在这里他吃不到。钱锟摸了摸那片小小的鱼鳍,忽然扭过头问气喘吁吁的李永钦。“你说,这只鱼生前除了会游泳,是不是还会飞呀?它的鱼鳍很长诶。”

李永钦周身的气焰突然消失殆尽。他颓然跌坐在原本只属于自己的软垫子上,头靠着冰冷的铁栏杆。

“你问我干什么,我怎么知道。”

钱锟头上的猫耳朵动了动,默默把小鱼退远了一点。

 

钱锟没吃晚饭的消息被金道英知道了。金道英亲自过来,打开笼门接钱锟出去。他抱着钱锟来到自己的卧室,把他放置在自己的床上。“怎么不吃饭呢?哪里不舒服?”金道英摸摸钱锟的额头,“好像不发烧…叫医生来看看吧。”

可是钱锟抓住了金道英覆在自己头上的手。“我没事呀,不用叫医生来。”钱锟笑眯眯地说。

“那怎么行?”金道英站在钱锟对面,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,柔软的指头轻轻陷进肉里。

“不要叫医生,我们在一起,不要叫别人。”钱锟抬手攥着金道英的衣襟,仰头看着金道英。金道英似乎很浅很轻地笑了一下:“你这样还是猫吗?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粘人的小狗呢。”

钱锟便也笑了:“我是猫啊,我只长了猫耳朵。”

金道英挨着钱锟坐下来,钱锟慢慢倒下去,躺在金道英的腿上。“下次还吃不吃晚饭了?恩?”金道英捏捏钱锟的猫耳朵。

“不吃。”钱锟摇摇头,温热的脸颊隔着西装裤一下一下地蹭着金道英的腿。

“怎么这么不听话?”金道英拍拍钱锟的小脸蛋。

“因为…”钱锟爬起来,直直地注视着金道英,两人几乎是鼻尖碰鼻尖了,“因为这样,你才会来看我。”

 

很疼。钱锟已经有三天滴水未进,虚弱地躺在软垫子上,手上插着的透明软管连接着一瓶生理盐水。医生说异变人体质特殊,不能随意用药,得看看他的资料。负责照顾钱锟的人抱歉地说,资料都锁在主任柜子里,现在主人不在,没人知道钱锟的真实情况。钱锟半眯着眼,侧耳听着人们的谈话,心里焦灼得不行。“道英!我要道英…”他张开嘴,声音却小得可怜。夜半,李永钦居然来了。“金道英失踪了,你别在想着用作践自己的法子见他。”他冷冷地说。

钱锟傻愣愣地看着李永钦。他黑绒一般的猫耳警觉地左右摆动着,尾巴在身后不停地卷曲,活像一条蛇,钱锟最怕蛇了。

原来李永钦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变异完成了。

“我来找你,就是要问问你,你是走还是不走?”李永钦向前跨了一步,指尖锋利的指甲就像是出鞘的宝剑。钱锟挣扎着坐起来,他知道异变人联盟已经结成,公开反对买卖异变人的灰色产业链,甚至有反对政·权的预兆。也许李永钦正是想要逃到那里去。

可是钱锟不想走。他对李永钦摇摇头,李永钦再没给他一个眼神,三两步就跳出了窗子,奔向那清新的树木和明朗的天空。

第二天清晨,带着一身疲惫的金道英回来了。他出人意料地没有叫来医生询问和检查钱锟的情况,而是打开笼门,自己钻了进去。钱锟正在睡觉,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一个温暖的人抱住自己,努力想要看看是谁,却怎么也睁不开。

“好了,太困就接着睡吧。”金道英似乎感受到了钱锟的挣扎似的,小心地避开钱锟扎着针的手,从另一侧抱着他,两人一同深陷在软垫子里。“锟,为什么异变人和普通人不能和平相处呢?”金道英在钱锟耳边喃喃地问。

钱锟好想说,我想要和你好好相处,可是他说不出话来,就只能动一动,把自己的脑袋窝在金道英的怀里。

 

战事将近。人类似乎没有料想到,异变人的战斗力竟是如此猛烈,除却冷热兵器,身体素质是他们最大的武器。小规模的暴动升级为大规模的暴乱,金道英作为中枢拍卖会的负责人,每日需要处理的事也越来越多,最重要的是,很多异变人都视他为眼中钉,欲除之而后快。钱锟被金道英安置在自己的房间里,可他不在的时候,钱锟还是喜欢去那个房间里安静地待着,尽管笼子已经被丢弃。金道英在书房办公,钱锟乖乖地不去打扰。他抬着头,寻找到了在笼子里时看到的窗外的光景。月亮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如此明亮,简直同太阳一样,刺得人眼睛生疼。

“钱锟。”

突然,李永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金道英布置的安保系统全然不起作用,李永钦从窗户跳了进来,身后还带着其他的异变人。“别出声,”他冷冷地说,“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你还有没有命在。”

一个飞鼠模样的男孩制住了钱锟,其他人则由李永钦带领着往金道英所在的办公室潜去。“你们是来杀他的,是不是?”钱锟问那个男孩儿,神情出奇地平静。

“是。”男孩儿点点头。过了一会儿,男孩儿忍不住好奇,出声询问:“你不也是异变人,为什么要帮助金道英?你也是被他买下来的宠物,不是吗?”

警铃尖利的声音突然划破天际。钱锟只微微一动便反客为主,一脚将男孩儿踩得趴在地上。“他们已经被抓住了,你不要反抗。”

“你!”男孩果然拼命挣扎。钱锟再次轻松地按住男孩儿,柔软的白色猫尾暴露在空气中,随着主人的心情肆意摆动着。

“李永钦是不是忘记我也是猫了,怎么会想到让一只飞鼠来看管我……”他自言自语。

那天,金道英没有回家。李永钦他们扑了个空,全数被抓起来关进了地下室。钱锟有时候会去看他们,送些饭和水,总能听见他们的叫骂。李永钦倒是很安静,安静地吃饭喝水,休养生息,可是钱锟知道,他想要逃出去的心比任何人都要坚定。反抗军的力量越来越强大,已经成为了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,也许再过不了多久,这处建筑就会被异变人攻占,李永钦他们总会被救出去。

“小孩子讲话不要太难听。”

钱锟隔着笼子敲了敲朴志晟的头。那个变异为飞鼠的小男孩儿满脸的愤怒,抱着头到处乱窜,嘴里仍不停歇:“你居然巴结人类!做他们的走狗!”

“你这样说,狗狗们会伤心的。”

钱锟叹了口气,捧着满满的饭碗站起来。“你要不要在吃一点?”他对正在抿饭的李永钦说。

“不用,我已经饱了。”李永钦闭着眼睛放下碗筷。

 

回到楼上的房间里,金道英躺在床上,浅浅的呼吸牵动着胸口一沉一浮。那天他其实没能躲过李永钦的攻击,经过一番治疗好歹是保住了命,但依然虚弱非常。

“道英。”钱锟跪坐在床边的地板上,头枕着金道英的手臂。

金道英微微睁开眼睛。“锟…”他抬起手,摸了摸钱锟的头发,和那双纯白的猫耳朵。

“道英,当初为什么要买下我?”他抬眼看着金道英,大大的眼睛看上去纯洁无辜。

“因为喜欢。怎么,你在考虑要不要杀掉我吗?”金道英失笑。

“不,”钱锟轻轻摇了摇头,“我决定了,我要做金道英一辈子的宠物。”

“…是吗?”

金道英费力转过头,去看着他的钱锟。那双猫耳朵微微颤抖着。

“人类对待宠物,总是有充足的耐心…因为他们知道,宠物就是什么也不懂,所以宠物做错了事,主人会给他们找到各种完美的理由去解释,一旦做了件好事,主人就会特别地开心……所以我们都想要开心,”钱锟闭上了眼睛,“自由也好,做宠物也好。你喜欢我,我也喜欢你。”

 

钱锟依偎在床边,就那么睡着了。能从窗子里看到,远处的天边闪着火红的光。可是就在此处,钱锟温软的躯体缩成小小的一团,像他平时在笼子里睡着的样子,而金道英歪着头,就那样一直看着他,一直。

这样也很好,是不是?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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